[今日说法]噩梦醒来时（下）
——播出日期：2004年6月24日
央视国际 (2004年06月24日 13:41)
CCTV.com消息（今日说法）：
记者：乔林 李鹏
编辑：孙寒梅
主持人：张绍刚
嘉宾：国家工商总局公平交易局打击传销处处长 吴雁
是梦想还是幻想
是正途还是邪道
内容简介：重庆市的一家非法传销组织以推销化妆品为幌子，进行传销活动。在该组织内部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和生活规范，很多青年人在艰苦的环境下被“洗脑”。本期节目深入探询了传销组织的内幕和特征……
主持人：各位好，这里是《今日说法》，欢迎您进入我们今天的节目。古埃及就曾经有人讲过，如果想要把一座金字塔搭得结实，塔底一定要足够的牢靠。现在还有人说，传销组织本身就是一座金字塔，那么在传销这个金字塔结构当中究竟谁愿意扮演塔底的角色，而在塔尖上呆着的又是一些什么人呢？来看记者调查。
2004年2月，重庆市公安局和工商部门对非法传销窝点进行清查。在一间普通居民房里，进行培训的传销人员情绪激动，他们坚持不承认是在搞传销，而是在推销化妆品。尽管传销人员对公安人员的调查很不配合，重庆市公安局经济侦察大队还是根据线索，顺藤摸瓜，在3月19日一举抓获了这个传销组织的三名头目，并收缴了一批传销工具和赃款40多万元，同时劝返了近2000名传销人员。
因为传销组织有着严密的组织结构，所以很难抓到其内部的高层领导，这一次重庆警方抓获这三个人让我们可以清楚地了解到传销组织的内幕。传销组织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严格的等级制度，按照个人控制下线的人数进行逐级划分，一共分为5个等级，3个人就是三级代表，10个人就是二级代表，60个人就是一级代表，320个人就是总代理。秦永军作为总代理的上级，被称作超级总代理。
从传销组织人员的笔记上，我们可以更加清楚地了解他们的分级制度，这个制度的形成就像一个金字塔，每发展一个人就是多了一个“下线”，例如第一个人发展了两个“下线” ，于是这个人就升了一级，那么他的“下线”又会发展自己的“下线”，依此类推，一层层向下发展，人员就不断增加，组织也就不断地扩大，而发展的下线“”越多，传销组织收的钱也就越多，这也是分级制度的最终目的。
这个传销组织里，只有总代理级别的才能收取新成员的钱，辛俊涛和赵晓民就是秦永军手下的两个总代理，而说起自己成为总代理的经过，辛俊涛自己也觉得没有想到。他说当初自己来重庆时并不知道是来做传销的，同学当时说让来帮忙的，自己也没想那么多。来到重庆后，朋友并没有让辛俊涛帮什么忙，而是马上带他一起去“听课”。第一天刚到的时候，辛俊涛看到房间里挤满了人，心情不禁有些烦躁，尽管如此他还是在朋友的劝说下坐了下来开始听课。
辛俊涛曾经听说过有一种传销活动是国家禁止的，他不清楚自己碰上的是否就是传销，于是他还专门找一些书去看，但是一直没有很清晰的概念，也没有完全搞明白。就这样，听了一段时间的讲课之后，辛俊涛开始相信做这个能挣到大钱，也开始对物质产生强烈冲动。
于是他叫来了自己的女朋友赵晓民，两个人一起在重庆干起了所谓的直销事业。
在重庆的时候，总有一些所谓分公司的人过来给辛俊涛他们讲课，鼓励他们好好干，总有一天也会像他们那样开公司，这让传销人员兴奋不已。加入传销组织以后，首先要适应这个组织的管理制度，根据组织的规定，来参加的人员以家庭为单位被分配到一起居住，并由一个“家长”进行日常生活管理。
在一份家庭活动的作息时间表上可以看到，他们每天的活动都有严格的安排，一般早上四五点就让起床，起床后看看书或者谈谈自己的想法，然后吃早饭。一般上午都会听课，如果没有课可以自己活动。下午也是一样，听课或者是自由活动。每个家庭成员都要严格地遵守这些作息时间，不允许有私自活动。如果谁偷偷出去，回来后就要受家长的责骂，开会的时候还要点名批评。
在这种严格的管理下，传销人员的生活十分艰苦，一位曾经打入传销组织内部的民警对此深有体会。在传销组织的驻地，总是放着一大口袋捡来的烂菜叶，这就是传销人员每天的吃食。但是他们似乎毫不在意，用内部的话说这叫“老板汤”，每一个人想成为老板的话，都要经过这个必经的阶段，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锻炼的机会。
辛俊涛和赵晓民在重庆“学习”生活了一段时间，花光了带来的钱，于是他们开始 “工作”了。他们打电话骗来了自己的同学朋友，向他们传销，而他们用来传销的工具就是这种据说从法国进口的欧丽曼牌化妆品。每一个新来的人员都要花3350元买一套，然后再推销给别人。那么这套花3000多元买的化妆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产品呢？这个产品没有生产厂家的名称，也没有生产厂家的地址，属于“三无产品”。传销人员就是利用这个“三无”化妆品作为道具，通过自己的人际关系发展“下线”，让他们买产品，自己从中提成的。
其实在等级严格的制度当中，每一个成员都要受到非常严格地控制，非常严格地训练，甚至于在生活上都对他们提出了非常苛刻的要求。面对所有的这些，他们都可以忍受，因为很多传销人员都在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但是从事传销真的就可以一夜暴富吗？
如果按辛俊涛说的，介绍一个人可以提510元，这样看来挣钱似乎确实很容易。那么他们是否真的能挣到大钱呢？对此，辛俊涛说他干了一两个月，觉得生活很艰难，并不想当初老总们说的那样可以发财。
那么，作为超级总代理的秦永军又挣到多少钱呢？据秦永军说，总代理收完钱交给他以后，他要通过账户上交到自己上面的老总那里，而那些老总根本不在重庆，有的人连他都没有见过。由此可见，作为最底层的绝大多数传销人员根本不可能挣到钱，更不要说发财了。现在在看守所里的辛俊涛对参与传销有了深刻的认识，感到自己的的确确是被人利用，被欺骗了，同时自己也在扮演着一个违法的角色。
但是，在接下来对传销人员的清查中，还有不少不解真相的传销人员仍然对做传销发财的信念深信不疑。他们不仅认为这种所谓“推销化妆品”是属于合法行为，同时还表示回到老家后还要继续从事传销活动。
主持人：我们今天请到演播室的嘉宾是国家工商总局公平交易局打击传销处的吴雁处长。这是一个传销组织比较清楚的结构，传销组织更像一个小社会，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每一个小组织还实行家长制。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雁：一是好控制，避免跟外边接触，保护这个组织的严密性。再者可以逃避法律打击。1998年4月，国务院办公厅下文，我们国家全面禁止传销活动。这样传销走入地下，传销组织为了维护自己组织的存在和规避法律，内部有比较严格的管理。他们自己有一个规定叫《生活经营管理二十条》，比如说禁止在公司内外谈情说爱，严禁在公司内外饮酒，严禁在公司看录像 电视 下棋等等，这规定利于传销组织对传销成员进行精神控制和控制人身自由，以使自己传销组织能安全地生存下来，逃避法律打击。
主持人：很多人在识别传销的时候是有困难的，很多人分不清什么叫做传销，一个词叫传销，还有一个词叫直销，传销和直销有区别吗？
吴雁：目前国内还没有直销这个概念，我们只说传销。传销应该有三个特征，第一叫介绍加入，就是你要参加这个组织的话要别人介绍，第二叫组成网络，它有明确的上下线的关系，第三叫复式计酬，就是我发展了别人，我要得到一定的报酬。如果发现有这3个特征，我们就可以把它定性成为传销。
主持人：一旦传销形成，危害是什么呢？
吴雁：传销的危害首先是破坏了经济秩序，危害社会稳定，绝大多数人是受骗的，赚钱的是少数人，如果发展到下边的人再没有能力来维持整个体系运作的时候，它就要解体了，一些有钱的人就会逃跑。没钱的人最终什么都没得到，于是他们可能会在社会上抢劫、偷盗。另外，这也是对社会道德的冲击，它利用了亲情来拉拢人员，骗朋友，骗亲戚，骗同乡，给社会伦理道德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主持人：为什么我们反复说要全面地禁止传销，但是传销这种活动仍然屡禁不止，在国际上或者其它国家都依靠立法对这一方面进行治理，但我国没有这方面的措施。如果只是简单地打击或者是取缔好像是比较容易的事情，但是在实际操作的过程当中会有很大的难度。刚才在记者结束采访的时候，那位被遣散的传销人员信誓旦旦地说，他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会继续从事这个工作，所有的这些说法是告诉我们一个信息，对传销的取缔，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感谢您收看今天的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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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扬国
